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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生的招引——记朱金楼先生画作

重生的招引——记朱金楼先生画作

2019-07-03 10:59:31

 “归梦隔狼河,又被河声搅碎。”改革开放四十年,往事无尽,却总不能忘怀最早的开放,不能忘怀那批在陈列馆里展出的外国图册,因此也总不能忘怀当年主其事的几位老师,尤不能忘怀当时的图书馆馆长朱金楼先生。那年冬季将尽,乍暖还寒,朱先生匆匆结束清洁杂扫之类的工作,回返图书馆这样一个重要学术岗位之上。那时的图书馆,仅两间阅览室与书库而已,突然来了上百本画册,一时成了师生众人关怀的中心。怎么使这些书册让更多人看到,是朱先生挂心之事。翻译出版是最佳的推广渠道。他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牵线搭桥的工作,甚至带了鲍纳的画册,让我试着读译。那番深情,只若慈父,至今依然莘莘难忘。

正是那年的秋季,我回到学校,朱先生把我叫到他家,给我看他新画的静物水粉。美院的老师,无论什么出身, 俱能画几笔水粉。但朱先生的水粉以色笔勾线,亮丽明快,竟有后野兽派的简快之风。那年暑假,我在厦门鼓浪屿画了一批纯色的海岛,正迷上这类夸张简丽的画风。但老先生已年过花甲,却依然敏心历笔,浓情厚意,将普通的瓶花画得通体放光,风日无限,实在令我惊讶。不想他看了我的鼓浪屿写生,又从抽屉里拿出几大张风景写生,那花团锦簇的绿野,那天地一色的冬原,已然脱尽苏派意思,笔以色显,色以笔形,浑浑然一体中竟有中国传统用笔的韵致。老浙美传统水粉写生中的那份质朴,被这种亮色丽风带入一片深茫境界。

荆浩《笔法记》写自己与一老翁学画之事。他自述:“画即华,但贵似得真。”老翁回答:“不然,画者画也,度物象而取其真。”绘画在一般人看来,是以华丽的色彩与技术来摹写实物而获得画的真价值,实则不然,画到底是画,它是认真琢磨物之象而凝取其真的。这个故事正可用以理解朱先生的画。朱先生对景写生,探索自然中的微妙影响, 搜妙创真。这在他20世纪50年代带当时彩墨画众师生往雁荡崇山时的写生素描,便可见一斑。这之后的政治斗争,他无以命笔,却在一旁静观凝思。这种长期的凝思令他深有所悟。他深知韵是不见踪迹的,而应以真诚舒畅的描写,将所思所想在描绘过程中凝缩为象。

1978年之后,一旦有机会握笔,有机会看到世界上的艺术的新流向,他立刻心手相通,意气风发,在很短的时间里,凿通色笔相得之境,随心命笔,取象不惑。他曾经荒敝的绘画田园,迅速被现代绘画的简笔丽风所深深招引。或者说,他长期的体悟在这种自由表现的招诱之下,两相契合,洒脱重生。如是浑茫用笔还让人想到黄宾虹先生。黄宾虹先生南归之后,居栖霞岭,朱先生与之有交情。他手中存有几张老人的墨宝,时时宝爱琢磨,于浑然之境尤有体会。这在朱先生所写《近代山水画大家——黄宾虹先生》文字中有极精彩的阐述。而在实践中,朱先生的用笔借助于对象和情绪,融会贯通而后动,既不拘于本质也不拘于外形,应景随心,如飞如风,品物色纷,文采斐然,望断山水而情往兴答。

朱先生的画不多,他把更多的时间给了写作。但他的画受着思的濡染,代表着老美院的一种笔墨语言上的情意诗心,删拨大要,凝想于形。朱先生在他生命的不多的几个春夏中,将绘画的真生命浓缩在语言的表现里,留下了这些珍贵的画迹。

“沉思往事立残阳”“当时只道是寻常”。这些画,倥偬之间已有四十年。那一代人如何受着开放世界与生命自由的招引,而纯真地进入一个快意的重生,一种绘画的迷醉,今天想来,越发令人感动。将这些画展出,不仅要让大家陶然于画作,更要让大家感受这画后边的人世的迁变、人性的凄美,感受这绘画中存在着的真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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